关于丑皇后的故事:人丑又淫荡的贾南风――帝国皇权造就的怪胎

> 第一节 概述 >   以皇家的威势,毫无疑问,太子选妃,应该是海内的绝色女子,气质超群者了,即使相貌在中人以上,也必有贤德的性情,方入皇家法眼。正如一位哲人所言:“一个女人,如果不性感,就要很漂亮;如果不漂亮,就要有气质;如果没气质,就要很可爱;如果不可爱,就要很温柔。”拿这几点中的任何一点,来作为称量西晋惠帝司马衷皇后贾南风的衡器,都有些难为她了,她实在压不起秤砣。历史上的贾南风,身材矮小,相貌黧黑,粗鄙肥胖,最是丑陋无比,且“荒淫放恣”,“妒忌多权诈”,心如蛇蝎,内心淫荡。是皇后系列中的一个异数。就是这样一个丑类,即如一般民间的中人之家,也不会娶其为妻,但她却稳居后位30余年,并在西晋王朝错综复杂的政治风浪中,成功的玩转乾坤。其手腕之毒辣、权谋之多变、性格之嗜血,令人望而生畏。西晋统一的江山,就直接葬送在她的手中,她是西晋王朝直接的掘墓人,致使中国重新陷入长期分裂的深渊。可以说,就是这个丑妇,却在最深的层面上影响了中国的历史。这正应了这样一句话:男人是先征服世界再去征服女人,女人则是先征服男人再去征服世界。贾南风之所以能把庞大的帝国如捏面团一样的揉来揉去,就是她通过操控白痴皇帝从而把国家的最高权力操控在自己手中。
第二节 姊妹易嫁:皇家的婚姻也儿戏 >   贾南风,平阳襄陵(今山西临汾东南)人。其父贾充,魏晋大臣,曾是司马昭的心腹走狗。在司马昭时,赤膊上阵,“为王前驱”,杀死魏帝高贵乡公曹髦,为晋的开国立下大功,历任司空、司中、尚书令、太尉等职,为国之重臣。后人有言:贾充祸魏,南风害晋。据说,贾充颇能刀笔,善察上意,为晋武帝所宠信,俸禄优于群僚。
  贾南风的母亲郭槐,是贾充的后妻。贾充的前妻李氏,端庄贤淑,因父亲得罪朝廷而株连获罪,贾充怕被牵连,就把她休了。续娶的郭槐,为人歹毒,是一个悍妇、妒妇、泼妇。对女性心存戒备,任何女性不得与贾充有往来,即使,也像真的一样罹祸无辜。有一次,乳母抱着郭槐的长子在廊下玩耍,时长子三岁,很是可爱,贾充路过,父爱亲情泛滥,忍不住就上前逗弄一番。这也是人之常情。却不想被郭槐从窗棂窥见,妒火中烧,就想当然地认为贾充和乳母早有私情,不问青红皂白,残忍地将乳母痛殴致死。不久后,长子就因为思念乳母而夭亡。郭槐次子的乳母,其命运与长子乳母的命运同样悲惨,也因为被疑忌与贾充关系暧昧而被关进黑屋,冻饿而死。其次子也因思念乳母而泪尽泣血,血尽命殂。致使贾充从此绝后,“遂无胤嗣”。成语“郭女绝嗣”的典源即由此来。
  其后,郭槐又为贾充生下二女,长女即贾南风。次女贾午,也颇有风情,在尚未成年时,就不安分,常躲在屏风后窥视来客。在来客中,她见司空椽韩寿风流高标,便心摇神动,暗托终身,“呼寿夕入”。韩寿遂“逾垣而入,家人莫知”。深情所致,贾午便把皇上赏赐给她家的贵重的西域贡物(一种特殊的熏香)偷拿给韩寿。后世比喻男女偷情的成语“韩寿偷香”即来源于此。《幼学故事琼林》为此愤激地概括道:郭女绝夫之嗣,此女中之妒者;贾午偷韩寿之香,此女中之淫者。
  其家风可知。
  贾南风生长于如此人家,环境易人,不但遗传了其母善妒、好淫的基因,也潜移默化地受到其父的影响,得传其父权谋之术的衣钵。如此复杂的性格特征,却水乳交融般地集于贾南风一身,造就了她悍妒、淫暴、酷虐的品性,也使她能够地游戏于日后的西晋政坛,成为荒诞历史闹剧的主角。
  贾南风身材矮小,按今日之标准,大概也只有1.5米高,且皮肤粗糙,面容黎黑,鼻梁塌陷,眉间长有赘疣,又生有一副鲍牙。如此相貌,放在哪个时代,都是百分之百的丑女,即便有男人给她爱情的浇灌,也滋润不起来。且性格悍妒,性情凶恶,按评定女子的“四德”标准来评判,即使像高考的降分录取,也过不了线。
  凭相貌,论性情,讲品德,贾南风都不可能立为皇后。如是民妇,也不可能列为贤良方正之列,要想找个合适的人家,除非家有多财,妆奁丰厚。可貌丑善妒的贾南风最后硬是变不可能为可能,变梦想为现实,变蚯蚓为威龙,成了皇后,让历史也惊得目瞪口呆。
  而这一切,实际上都是贾家运作的结果。
  惠帝司马衷晋武帝的长子,为皇后杨艳所生。却天生是个白痴,不堪大位。
  发生在白痴司马衷身上的经典例子有两个:其一,有一次,司马衷在华林园游玩,听见池中蛙鸣,便问左右侍从:“此鸣者为官乎?为私乎?”问得左右莫名其妙,啼笑皆非。侍郎贾胤漫应道:“在官田上叫就是为官,在私田上叫就是为私。”其二,是民间发生了饥荒,饿殍遍野。各地请求朝廷赈灾的奏章如雪飞来,他煞有介事地对大臣们说:“这怎么可能呢?没米饭吃,为什么不吃肉糜?”(唐房玄龄晋书》)
  朝野一片哗然,天下人也都知道了司马衷是一个傻子。
  武帝也有废嫡立贤之意。可杨艳却固执己见,指责司马炎不遵“古制”:“立嫡以长不以贤,岂可动乎?!”坚决反对废立。司马炎此人,贵族出身,向来尊重妇女,见杨艳意决,也仅悻悻地叹息一声,就顺了杨艳的意。可就这一念之差,大晋江山,从此风飘雨骤。
  更糟的是,杨艳与贾充的悍妻郭槐友善,为贾家进一步的攀龙附凤提供了便利的台阶。
  那时是泰始七年(公元271),西边的秦、凉两州叛乱,武帝便命令贾充率军平叛。贾充畏怯边地苦寒,不想离开繁华的京师。但皇命难违,不去不行。正在不知所措之际,正好赶上司马衷选妃。他的亲信便给他出主意,设法与皇家联姻,成了皇帝的亲家,不但这差事可免除,又可保富贵永远。贾充便让妻子出面,很轻易地就用奇珍异宝笼络住了杨艳。
  于是,杨艳便在武帝面前极力夸赞贾女是如何地温婉贤淑,德容绝伦,力主娶贾充之女为媳。
  这又打乱了司马炎的计划,因为他原本打算立当时大儒卫之女为太子妃的。他有自己的想法,太子呆傻,而卫门家风敦厚,卫女又貌美且贤,将来可以取长补短,佐夫辅政。可杨艳此时已接受了郭槐送来的许多珍宝珠玉,说动武帝司马炎与贾家联姻。司马炎起初不同意,就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:“卫公女有五可,贾公女有五不可。卫家种贤而多子,美而长白;贾家种妒而少子,丑而短黑。岂可舍长取短?”
  可皇后杨艳哭着闹着非要选择贾充之女不可:“我闻贾女才德兼具,皇上万勿偏私,以致坐失佳妇。”搞得司马炎很是闹心。
  而此时贾家又收买司马炎的宠信大臣荀勖等人,上表盛赞贾女贤淑。
  在宫内宫外的内外夹击下,于是,司马炎便改变了主意,决定与贾家联姻。
  而实在是荀勖等人是贾充的门下犬!
  这次联姻,可以说是古代实施成功学的一个典范,它再次印证了一条真理,成功就是运作,推而广之,一个人要想成功,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是必不可少的。
  本来,刚开始确定所娶之人乃贾家次女贾午。贾午与她的姐姐贾南风虽名为姊妹,却刚好相反,一个是天仙,一个是魔鬼。贾午不论音容笑貌、品德性情,都似乎是上品的“窑变”。只可惜那时她只有12岁,身子骨单薄,还是一个花骨朵,不到绽放的季节。太子妃的礼服雍容宽大,她穿在身上,撑不起来,拖曳在地。于是就让15岁的贾南风来试,果然合身合体,似乎这太子妃的礼服是专为她定做的。贾府来了灵感,大胆地做出了姊妹易嫁的决定。就这样,阴差阳错,贾南风成了皇太子妃。
  晋武帝司马炎知道后,虽觉荒诞,但想到太子也就这样,婚姻天定,弯刀对着瓢切菜,也算般配,惟叹息数声而已。
  西晋泰始8年(272年),这桩看似儿戏的太子选妃的婚姻,就在皇家隆重的仪礼中走完了它庄严肃穆的过程。
第三节 贾南风初露锋芒,也因妒几乎被废 >   而在司马衷婚前,武帝司马炎怕太子不懂床帷之事,为了使他能初识人道,就派一个叫谢玖的宫女,到东宫侍寝,当太子的性启蒙老师,教太子风月情事。
  不久,他就与谢玖生下一个儿子司马。但太子妃贾南风善妒,谢玖害怕将不利于母子,就上书求还别宫。与傻瓜太子相比,司马无疑是一个变种,天赋异禀,很是聪睿,深得武帝喜欢。司马如何天赋异禀,这有史为证。一天深夜,宫禁失火,武帝带着司马登楼眺望。时年司马五岁,他拽着武帝衣襟,把他拉到暗处。武帝疑惑不解,司马却十分老成道:“暗夜昏黑,且事发仓促,宜防备异常之事,勿使亮光照见人君。”武帝非常惊奇,没想到他一个黄口小儿竟说出这番道理。还有一次,司马随武帝视察军营,看到营中养了很多猪,一个个膘肥体胖,便对武帝说:“此佳肴,宜杀掉犒劳将士,而不应继续喂养浪费粮食。”武帝对此欣然同意,立即命人宰猪分赐群臣。对他赞不绝口,抚着他的背对群臣说:“此子类高祖()。当兴我家啊!”
  从此,司马的名声便流传天下,朝野上下无不对皇太孙司马寄予厚望。
  但司马衷有了这个儿子,自己居然还浑然不知。一天,他上殿请安,路过西宫,看见一群皇子在嬉戏玩耍,其中一个小孩很是聪明可爱,便忍不住上前,拉住他的手,同他一道游玩。这时,武帝司马炎走过来,对他说:“这是你的儿子啊!”
  司马衷茫然,竟不知儿子为何物。其呆、愚之甚,有过此乎?
  卫是太子的老师,也不愿袒护他,曾多次在朝会时,假装醉酒,当着晋武帝的面,拍着皇帝座椅说:“此座可惜!”
  司马炎亦疑儿子不慧,祖宗刀头沾血挣来的江山,交给一个傻子,他怎能放心?因此,更换太子的想法始终存在。
  武帝为了试探儿子究竟愚笨到何种程度,就亲自出了几道试题让太子作答。太子身边有的是学养深厚的御用文臣,很快引经据典,做了出来。
  近侍张泓却对贾南风说:“太子的学问,皇上能不知晓?如此多引古义,皇上必定怀疑其中之伪。不如简明扼要,直接回答好了。”经这一提醒,贾南风大惊失色,说:“文人几坏我事。”遂叫张泓据题稍加发挥,以当时白话直接回答而已。贾南风然后将答卷让司马衷再重新抄写一遍,交给司马炎。司马炎一看,倒也文从字顺。一边让大臣们传阅,一边自认为聪明地说道:“太子也不是诸位想象的那么差劲啊!”说得卫面色赧然,局促不安。
  贾充后来对贾南风说:“卫老儿,几坏汝家事。”
  贾南风因此对卫衔恨,后在八王之乱中借机杀害了卫。
  这次测试,在武帝看来,司马衷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差,再加上武帝看好司马衷的儿子司马,俗话说“看孙不看儿”,傻太子仅仅是个过渡,入继大统的,他最终内定为司马。因此,他也便彻底打消了更换太子的想法。
  而这次测试,也初步显示了贾南风的政治敏感性。
  司马衷虽说是个傻瓜,但傻瓜最大的特点就是长寿和下半身发达,见了美女总是流着涎水,宫中又有的是美女,司马衷便。
  司马衷性欲旺盛,经常临幸宫女。其中有一个宫女被她临幸后,怀了身孕。十月孕期已到,就要临产。
  贾南风闻报,妒火中烧,怒不可遏。虽然她对太子不满,但她不允许宫中其他女人因生子而得宠,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。让人传令怀孕的宫女来见。孕妇来到贾南风面前,刚要请安,却不防被贾南风从背后操起一把画戟就刺进了那个滚圆凸突的肚皮。顿时血流如注,直溅宫墙,孕妇当场惨死。已经成形的婴儿血肉模糊,在血泊中挣扎了几下,涕哭了二声,似乎是微弱的抗议,便追随母亲的魂魄去了。
  司马炎闻之,震怒不已,大骂道:“皇后害我!如此恶妇,必败我家。”
  遂将贾南风囚禁于皇家监狱——金墉城(金墉城在洛阳西北角,是监禁后妃们的场所,凡有罪反省或被废黜者,都被关在这里,后改名永昌宫),并打算进一步废掉她的太子妃名号。
  时皇后杨艳已死,临终时推荐自己的妹妹杨芷继为皇后。杨芷有美德,顾全大局,就为贾南风向马司炎求情,她说:“妒乃妇人本性,且贾妃年少气盛,假以时日,必能悔改,望陛下谅之察之。”
  老臣荀和荀勖曾力保贾南风入宫,当然不愿看到贾南风被废,也向武帝求情。
  这样,贾南风才得以不废。
  但从此后,太子司马衷对贾南风是“畏而惑之,嫔御罕有进幸者”(《晋书》卷31)。
  当然,事后杨芷皇后也以婆婆的身份,好心地对她进行了一番教育,告诫她要注意自己的行止,,这也在情理之中。可贾南风反而猜疑婆婆在公公面前搬弄是非,不但不对杨芷心存感激,反而对杨芷这番好心的训诫怀着一腔怒恨,“因以致恨”,“忿怨弥深”。这也成为她日后对杨芷痛下杀手的潜心理原因了。
  凡不知知恩图报的人,必非良善之人,况且恩将仇报,以怨报德,贾南风的蛇蝎心肠,由此可知。
第四节 贾南风恩将仇报,太后杨芷饥饿而死 >   永熙元年(290年),司马炎死,司马衷立,是为晋惠帝,贾南风顺理成章晋升为皇后。
  杨芷被立为皇太后。
  贾南风权欲熏心,她很想参与朝政。可武帝临终之时,遗诏杨芷父亲杨骏为太尉、都督中外诸军、录尚书事,和汝南王司马亮司马懿四子,武帝叔父)共同辅政,根本没她啥事。
  杨骏一手遮天,独揽朝纲,就连司马亮也遭到排斥。司马亮内心恐慌,不敢在京师逗留,望着大司马门痛哭拜祭了一番,当夜就出发到了自己的封国河南许昌去了。而杨骏对贾南风的防范,更是疏而不漏。他把外甥段广安排在司马衷身边,任为近侍官,掌管机要;其心腹张邵为中护军,掌握禁军。凡诏令所出,必先由杨骏拟定,交由司马衷程式化的画圈后,最后才交由段广转呈杨芷拍板。这样滴水不漏的权力衔接,可以说,贾南风连置喙的机会都没有,何谈干政?其心中空旷的怨恨可想而知了。
  由于天下人皆知司马衷憨傻如猪,皇帝也便成了杨骏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提线木偶。
  杨骏一时权焰熏天,挟天子以令诸侯,也便有些飘飘然起来。他不但大肆封赏,还凭遗诏公然入居太极殿,坐在武帝的御案前接见朝臣,批阅奏折,出入宫掖有仪仗护卫,俨然天子在朝。皇太后杨芷见此,叫他稍事收敛,以免招怨,但他却置若罔闻。
  杨骏之弟杨济和另一外甥李斌等人,感觉到了危险,力劝他召回汝南王司马亮,共同辅弼弱主,以堵塞司马诸王的悠悠之口,但杨骏利令智昏,充耳不闻。
  杨骏的不臣之举,自然引起了宗室诸王们的猜忌,他们议论纷纷,朝野上下暗流涌动。尤其是极具政治野心的贾南风,更是煽阴风,点鬼火,四处串联,她决心利用皇族的不满,来搞掉杨骏和皇太后杨芷。
  俗话说,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。既然贾南风处心积虑地想伺机除掉杨骏,杨骏即使防范再紧,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。何况贾南风在宫廷十多年,不但编织有自己的关系网,还清楚朝臣之间彼此关联的利害关系。
  果然,当她得知殿中中郎孟观和李肇,因为不满杨骏对自己封赏不够,心存芥蒂。贾南风便认为机会来了,家庭背景和十多年的宫廷历练,使她具有超常的政治敏感度,她是一个很会把握机会的人。很快地,她就派亲信太监董猛暗中与两人笼络,许以厚禄,结为亲信。孟观和李肇的被策反,等于在杨骏身边安插了两颗钉子。杨骏的一举一动,贾南风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。这样,以贾南风为首的倒杨骏集团便形成了。
  经过一番策划,她先是命李肇秘密出京,到许昌联络被杨骏排斥的汝南王司马亮,发兵讨逆。但司马亮虽对杨骏不满,而对狡诈阴毒的贾南风,更是打心眼儿鄙视,拒不奉召。李肇无奈,便又南去荆州,策反楚王司马玮司马玮是武帝司马炎的儿子、司马衷的同父异母弟,血气方刚,有勇无谋,立刻慨然应允。并亲自写信给镇东将军、淮南王司马允,联合起来,以朝觐之名,带兵进京,发动政变。
  一切准备停当,291年(永平元年)三月八日,夜,李肇、孟观叫醒睡梦中的司马衷,把早已拟好的逮捕杨骏的诏书交给他签署,骗他说杨骏谋反。杨骏安插在司马衷身边负监视之责的近侍官段广见此,忙跪到司马衷跟前,叩头请罪,力陈他的舅舅没有篡逆之心,阻止诏书的发出。几个人就在司马衷面前吵了起来,司马衷哪辨是非曲直,只怨他们耽误了自己睡觉,为求清静,就不知轻重地签发了诏书。从此,西晋历史进入多事之秋,“八王之乱”的序幕由此徐徐启开。
  杨骏闻报,连夜召开紧急幕僚会议,研究对策。
  太傅主簿朱振献策:“宫廷有此变故,必是妖后贾南风所为,太傅应立即派人烧掉云龙门,趁乱入宫逮捕首恶者,此其一;其二,派兵攻下万春门,与东宫兵及外营兵合兵一处,拥立皇太子入宫主持大计。只有这样,才能内外安定,宫内作乱者也将惧于形势,自缚出降,否则,当断不断,大祸至矣!”
  但杨骏优柔寡断,不敢冲击宫禁,他说:“此门乃前朝明帝所建,所费不菲,烧掉岂不可惜!”
  他一心一意盼着左军将军刘豫能率兵来救援。
  朱振等幕僚们闻听此言,失望至极,鼓噪说:“太傅岂足成大事?”遂逃之夭夭,各自保命要紧。
  而杨骏的亲信、左军将军刘豫,果然率兵来救,只不过在半途遇到了贾南风的表兄、右军将军裴,他匆忙问道:“太傅现在何处?”裴知刘豫对形势昏暗不明,就略施小计,骗他说:“太傅已带着侍从西城逃命去了。”刘豫闻听大惊,也不及细想,更不辨真伪,问道:“那我该何去何从?”裴佯作关心道:“您只有去廷尉自首,方可保全妻子儿女。”
  刘豫没有犹豫,把军队交给裴后,就自首去了。
  至此,杨骏所具有的一切优势瞬间失去。
  而此时,楚王司马玮等人,已率兵冲入杨骏府第,杨骏犹如俎上鱼肉,唯有任人宰割了。他逃到马厩之内,但很快就被乱军发现并杀死。
  而此次政变的急先锋孟观、李肇等人,更是不遗余力,连夜逮捕了杨骏之弟、卫将军杨珧、太子太保杨济、中护军张劭、散骑常侍段广、杨邈、左将军刘豫、河东尹李斌、中书令符俊、东夷校尉文淑、尚书武茂等重臣勋将,向贾南风邀功请赏。贾南风把她心狠手辣的性格发挥到了极致,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杨骏同党下令处斩,并夷灭三族,不留孑遗,数千人头瞬间落地。杨骏府第亦被焚烧。
  西晋政坛,一时腥风血雨,。
  据说,杨骏被杀后,曝尸于野,无人敢收。古人重交,其舍人阎纂,甘冒风险,方以故人之情,将其盛殓埋葬。
  形势严竣,当夜,太后杨芷闻变,心急如焚,但宫内戒严,信息阻隔。杨芷为救父,在一块丝帛上写道:“救太傅者有赏。”射出城外。贾南风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清理内宫,这遂成了贾南风诬陷杨芷的口实。贾南风对朝臣们说:“皇太后阴渐奸谋,图危社稷,飞羽传书,要募壮士,同恶相济,自绝于天。”她指示亲信诬告杨芷与杨骏同谋,建议处以极刑。但处死皇太后,非是小事,代无先例,因此遭到群臣反对。贾南风遂将杨芷废为庶人,囚禁于金墉城。
  杨芷的母亲庞氏,也受到株连,下了大狱。不久,贾南风又矫诏要将庞氏处死。
  临刑之日,杨芷抱着母亲,哀痛呼号。她跪在地上,上表贾南风,自降身份,以婆母之尊,竟自称臣妾,并割下头发向贾南风磕头,表示愿做她的婢女,终身服侍她。如此委曲求全,就是力图挽救母亲性命,但终未能如愿。
  贾南风的目的,就是要彻底铲除杨氏势力,从而独揽大权。
  杨芷遂痛不欲生,万念俱灰。
  贾南风还不放过她。元康二年(公元292)正月,她将侍候杨芷的十几名宫女全部裁撤,并下令断绝杨芷的一切饮食供应。这样熬到二月初一,杨芷在寂寞、绝望中最终被活活饿死在金墉城,时年34岁。
  贾南风终究做贼心虚,怕杨芷怨气郁结,到阴间向先帝告状,便命人在杨芷嘴里塞满谷糠,又将她的脸朝下放入棺里,请道士在棺材内外画了许多符书镇纸。意思就是要让她的鬼魂坠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,永世不得超生。
  杨芷是她的救命恩人,又贵为皇太后,贾南风犹能下此狠手。而对于阻碍她施展权力的司马诸王以及朝中重臣,贾南风当然不会客气了。她的狠毒、忌恨、呲牙必报的性格特点,决定了她嗜血的一面,必然会在追逐最高权力的欲望中,得到酣畅淋漓的表现。
第五节 初尝胜利的滋味,丑皇后大开杀戒 >   虽然铲掉杨骏集团,贾南风是首谋,也得到朝中大臣们的支持,但这支持主要是对杨骏独断朝纲的不满,并非是对贾南风的拥戴,相反,对贾南风牡鸡司晨的企图百般警觉。因此,在事变之后,那些勋臣硕儒一致推举汝南王司马亮为太宰,卫为录尚书事,共同辅政。
  前文已言,司马亮本就鄙视贾南风,卫更是反对司马衷继位的首谋,现在不得已出来辅佐司马衷,当然不会让贾南风随便干政。
  贾南风搬到杨骏的目的,就是通过操纵傻瓜皇帝,走向权力的顶峰,对这样的安排她岂能甘心?因此,她决定再施阴谋,来一次二次政变。
  而司马亮和卫,虽然对贾南风有所提防,但小瞧她的智慧,对她毒辣的手段和奸诈的权术,打一开始就估计不足。
  没过多久,司马亮和卫,为消除司马诸王在京对皇权的威胁,奏请惠帝,要求诸王还藩。这立刻引起了具有政治野心而又自以为是的楚王司马玮的忌恨,埋怨朝廷有功不封,反遭驱逐。
  贾南风遂利用诸王间的矛盾,挑拨离间,许诺让司马玮辅政,把头脑简单的司马玮拉了过来,以帮助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。
  永平元年(291年)六月,贾南风诓骗司马衷,诬告司马亮与卫谋反,取得密诏。让司马玮连夜派兵捕捉两人。结果,毫无防备的司马亮在家中束手就擒,被乱刀杀死,几被灭门。惟一漏网之鱼是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司马秉,趁乱被一位忠诚的仆人救出,藏匿于临海侯裴楷家中,才躲过此劫。
  而另一老臣卫也被闯入家中的乱兵杀死,其子孙中同时遇难的也有九人之多。魏晋时期有名的美男子卫的府第也被司马玮包围,所幸他当时外出就医,不在府内,才幸免于难。
  一夜之间,辅政的两位大臣皆死于非命,朝野为之震动,全国舆论哗然,强烈要求朝廷惩办元凶。
  在历史上留下一部奇书《博物志》的张华,是西晋大臣,他说:“楚王玮擅杀大臣,必是矫诏所为,与谋乱何异?宜交付有司审理,以慰天下人心。为今后朝廷稳定计,应强干弱枝,立即遣散诸王军队。”
  贾南风正处在风口浪尖上,遂依张华之计,顺坡下驴,以“擅自处死司马亮、卫”之罪,哄骗惠帝下诏,将替罪羊楚王玮处以极刑。
  贾南风一石数鸟,不但借司马玮之手,除掉了大权在握的太傅杨骏,又以同样的手段除掉了司马亮等人,而后便嫁祸于人,巧妙地将司马玮送上了断头台。而自己却洗刷了所有的嫌疑,反而将司马衷牢牢掌控于手上,当起了事实上的女皇,彻底实现了她弄权专政的野心。
  贾南风权诈机谋的手段,操弄得是如此的娴熟,使饱有政治智慧的几位老手,最终成为她手下的冤魂。贾南风的厉害,由此可见一斑。从此,西晋王朝开始进入了十余年的贾南风时代。
  贾南风完全劫持了朝廷,惠帝成了她手里的面团,任她揉捏。就连朝廷的诏令,也必须经由她之手发出。贾南风一时权倾内外,其一人喜怒哀乐的心情,遂成为主宰全天下阴晴圆缺的风伯与雨师。
  贾南风颇有政治手腕,为建立起牢固的政权结构,她积极扶植私党。其同族兄长贾模、堂舅郭彰、姨表兄裴、侄儿贾谧(贾充嗣孙)等,都一并任为朝廷中枢。尤其是贾谧,更是恩宠一时,权焰熏天。在他的门下,聚集了一大批名士,即历史上著名的“二十四友”。其中较为后人所熟悉的有石崇潘岳、陆机、陆云、左思等。这“二十四友”,虽然性情迥异、操守优劣不等、政治目的也不尽相同,但都有一个共同点,就是依附贾谧,谄事贾南风。譬如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潘岳,虽外貌端庄,而品行却十分龌龊,是一个十足的利禄之徒。他每见贾谧出行,常望尘而拜。石崇是一个恶霸地主,通过劫掠行商,富可敌国,侈糜无度,竞比豪奢。最著名的例子是他跟晋武帝的舅舅、兰陵侯王肃之子王恺斗富,王恺虽得到皇帝的帮助,也最终败下阵来。名声稍好的左思、陆机等人,应该是具有独立精神的文学之士,但在贾南风的淫威或利诱下,也彻底失去了独立的人格。这一方面说明了当时的政治环境的严酷,使他们只有谄媚屈事这一条路可以选择,另一方面,也说明了贾南风对于人才的笼络和重视。从而证明了这样一条真理:虽是极恶之人,内心也有最起码的公众道德准则,不管是为卑劣的巩固政权的目的也好,或是为猎取好名声、给自己脸上贴金也好,她不会逾越这一条线,或走得更远,虽然这线是虚拟的,但这却是内心的约束。
  贾南风这种道德的自我约束,还表现在另外一件事上。众所周知,魏晋时期,实行的是门阀士族政治,所谓公门有公,卿门有卿。官以资进,社会上的一切官职都是按门第的高低授予。那些高门大户的子弟,即使是白丁、弱智,照样飞黄腾达,仕途顺利;而寒素子弟,即使学富五车,操守高洁,也免不了曳尾泥中,局促一生。这就造成了“上品无寒门、下品无士族”的局面。然而,贾南风为了炫示自己是以天下为重,特意擢拔庶族出身的张华为侍中、中书监、司空,进入决策中心。张华,字茂先,范阳方城(今河北固安)人,少孤贫,曾以牧羊为生。《晋书·张华传》说他“学业优博,辞藻温丽,朗赡多通,图纬方伎之书,莫不详览”。儒雅有筹略,为当世名士,在民间有极高之威望。
  张华果有“王佐之才”,重才扶秀,奖掖后进,不遗余力。只手匡扶西晋社稷,使之不致过早倾危。他曾作《女史箴》一书,献给贾南风,以为讽谏,目的就是要她限制其亲族为所欲为的嚣张气焰。
  贾南风荒淫凶狠,而又龇牙必报,遇到这样的女人,不死起码也要脱层皮。但很奇怪,她对张华并不责怪,反而信任有加,对他礼让三分。拜为三公,晋爵为壮武郡公。或许她认为,张华出身庶族,没有根基,在当时的政治大环境下,翻不起多大风浪。而张华无私无欲的人格魅力,也使她不得不敬重和倚重的原因之一。
  因此,西晋王朝在张华矫枉、纠偏的主政下,相对稳定了十余年,主要集中在元康年间(291—299年)。所以史书上评价说:虽当弱主(惠帝)、虐后(贾后)之朝,而海内晏然,悉张华匡辅之功也。
第六节 贾南风其貌不扬,作风却很放荡 >   俗云:“饱暖思淫欲”。
  贾南风获得了绝对权力,威服海内。看似风光无限,实则她内心寂寞无边。虽然她是假惠帝之手获得的权力,但她对惠帝却压根儿就不喜欢。试想,一个正常的女人,谁愿意守着一个傻瓜叫心肝?纵然她长相极其丑陋,毫无魅力可言,但她却不允许惠帝接近女色。在她还是太子妃时,就不惜血溅后宫,“太子畏而惑之,嫔御罕有进幸者”(《晋书》卷31)。这并非她对惠帝多么热爱,主要是她怕自己失宠,从而威胁到已有的地位。
  先前她的性格发挥最多的是“妒忌多权诈”的一面,从而在维护个人利益和政治上双双豪赌成功,现在她是西晋帝国的女主,权力就是春药,为了追求刺激或获得在情感方面的补偿,她势必将自己“荒淫放恣”的另一面彻底释放出来。贾南风的淫乱,正如她的丑陋一样,在历史上怕是无人能够比肩。
  贾南风拉上床的第一个人,是她的保健医生程据。
  据史书记载,程据身材高大、皮肤白皙,是个美男子(魏晋时期,人物萧散,是美男辈出的时代)。
  在好色这一点上,据性专家分析,女子一点也不逊色于男人,甚至比男人更为大胆和放荡。所以淫荡一词是专门用来形容色女的。自古以来只有“荡妇”而无荡男之说,大概即指女子一旦欲望被唤醒后的大胆和无所顾忌了。尤其是衣食无忧的贵族阶层的妇人,其性的自由、变态甚至性虐待,都是触目惊心,代不绝书。如其后南朝的山阴公主、唐的韦皇后、太平公主等。性已不再以生育为目的,而成为一种追逐权力似的享乐了。处于社会底层的人,虽然也有性,但大多处于性屈从地位,因为她们的首要任务是放在生计上。
  贾南风即属前者。她虽无倾国倾城貌,也非惆怅富贵身,且性虐而暴,但她是惠帝的皇后,权倾朝野,这点她无疑是快乐的;相反,她越是对权力掌控得紧,她对无能和懦弱的惠帝就越发不满。除了对惠帝利用外,她无疑又是一个痛苦的女人,她也需要细腻而真挚的感情,来填充残损的情爱空白。
  因此,当她彻底巩固了权力之后,她在生活上也开始奢侈糜烂起来,她把所能接触到的男人(太监除外)挨个儿排了个队,编号遴选。最后把目光从远处滑落到宫中御医程据身上。因为内心有爱,所以这时她看程据的目光也没有了追逐权力时的杀伐之气,而尽现多情女子的柔媚眼风。她陷入了迷恋程据的谵妄之中,程据的一颦一笑竟是那么优雅而迷人,摄人心魄。为了把程据勾引上床,她谎称有病,命程据入宫诊疗。
  程据入得宫来,见贾南风横躺床上,轻纱薄翼罩着微微起伏的酥胸,黑胖粗糙的胴体虽然惨不忍睹,但也不忘卖弄着风情,她几乎是半裸着呈现在他的面前。程据大气也不敢出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内心十分尴尬。贾南风却不管这些,她火辣辣的目光非常奢侈地在他的身上顾盼纷飞,上下其手。但他屏住呼吸,终究不敢正眼去看。贾南风见他这样羞涩,如一枚青杏,不禁莞尔,说:“程爱卿,我让你来是干什么的?”
  “禀太后,为你治病。”程据眼睛始终望着前方,不敢与贾南风柔媚的双眼对接。
  “既然前来治病,你不为我把脉,望闻问切,怎知我安危如何?”
  程据吓得赶忙跪地称罪。
  贾南风说:“爱卿何罪之有?少年美男,人见犹怜。我只是听说,用漂亮美男的唾液濡湿眉毛,女人会更加光鲜漂亮,风彩照人。趁此良宵,我想试试民间传言真妄与否?近前来……”
  程据连声说不敢。
  贾南风说:“你敢违背旨意,不怕我这灭门皇后?”
  在贾南风的威逼下,程据只得诚恐诚惶地走上前来,颤微微地跪在床上……贾南风就势抱住程据的脖胫,把嘴唇贴向程据微微发颤的双唇上,内宫立刻传出了似游鱼觅食的唼喋之声……在贾南风的叫床声中,程据却叫苦不迭,但他又不敢不抖擞精神,曲意逢迎。
  由于程据内心恐惧,又从心底提不起真正的性趣,只是应付差事,时间一长,贾南风就有些意有不满了。程据为了全身而退,就从专业的角度,貌似关心的向她献策:皇后要想褒有青春,宜与曼妙美男阴阳交合。
  贾南风闻听大喜,于是多派密探,一日数拨,去宫外尽可能多地搜罗美貌少年,以供自己消遣。
  洛阳少年五陵子,偏偏使者为君来。当此之时,洛阳城内健美的少年,俊俏后生,一旦被贾南风派出的大内之人看上,就等于在录鬼薄上签名报到了。
  这些密使秉承贾南风的旨意,威逼利诱。他们往往编造这样一套谎言,引诱他们上钩:“家有病人,巫师言,唯有美貌男人来镇宅,方能化解灾异。时间不长,只有一晚,天明定有重谢。”
  这些少年一听,这是好事啊!既成人之美,又有酬劳,何乐而不为?在利益诱惑面前,他们只有听人摆布。
  他们被装进特制的箱子里,偷运进宫。这些美貌男子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和奇异的摆设,又有香汤沐浴,吃着人间少有的点心和春药,不知自己身处何地?恍惚不知所以。宫人就骗他们说是天上,七仙女要在人间选婿,将来可以成仙,但需首先得通过王母娘娘这一关。这些被诱骗的美少年听了,无不踊跃争先,使出浑身手段。就这样,贾南风与他们昼夜宣淫。当她玩腻了这些男子之后,为了防止走漏风声,便将和她淫乱过的男子分批地处死。再换另一批美男继续寻欢作乐。一晚上甚至要换上七八个男子,当然,这七八个男子不等天明就被她杀人灭口了。《晋书·后妃传》记载道:“时他人入者多死”。贾南风恐怖的阴道,不但把后宫搞得乌烟瘴气,朝野上下也是沸沸扬扬,整个洛阳城及其郊野,更是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。
  因为都城洛阳接二连三出现的漂亮后生神秘失踪之事,成为当时最大的疑案。
  官府不断接到报案,却无从查起;受害家属贴出赏格,重奖提供线索者,也是头绪纷繁,无一能坐实。市廛之上,一时传说纷纭,人心惶惶,各种猜测最后都演变为版本不一的恐怖的故事,在人们的心中投射下极大的浓重的阴影。普遍传说是南山女妖作怪,须吸尽100个未婚青年的精血之后,就能得道。人们为祈福免灾,纷纷到庙里烧香拜佛,而那些趁机敛财的不良之徒,也大有人在。有帅哥靓崽的人家,无不风声鹤唳,杯弓蛇影,不等天黑就早早地闭锁门户,守候一处。必要外出的,也要呼朋引侣,三五成群,相望照应,且互相告诫,不要和陌生人说话,以防不测。
  在这数以百计的美色男子当中,只有一位“端丽美容”的洛阳小吏,却奇迹般的成了漏网之鱼,侥幸得以生还。说起来,这其中的故事非常具有传奇性。
  话说这名小吏在洛阳的某个衙门供事,家住在洛城之南。生就得儒雅俊俏,却偏落胎在寒素人家,常有衣食之忧,生活寒酸拮据。可就是这样一位困顿的穷职员,在他神秘失踪几天后,再出现在人们视线里的时候,却突然发达起来,不但衣著光鲜,环佩叮当,出手阔绰,奢靡无比,还准备买地置产,挑奴选婢……。当此时也,洛阳城时常发生盗窃案,人们见小吏一夜暴富,无不心里嘀咕,都怀疑他的财产来路不正,怕是偷了巨室家的财物吧?!因此,有人便偷偷将他告到了官府。
  得了财物却惹上了官司,这位洛阳小吏心里很是冤枉,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,小吏虽情非所愿,但也不得不原原本本道出事物的本末。
  原来,某一日他下班回家,在僻静的街角,遇到一个谈吐不俗、贵气袭人的老妇人,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,微笑着对他说:“看先生面色清秀和善,必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。我家有人中邪了,巫师占卜的结果,是须请一位城南少年,前去念咒,便可祛邪消灾(宜得城南少年厌之)。我看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,无论如何烦请先生帮忙,暂去一时,事后必当重谢。”
  这位洛阳小吏贪图钱财,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。
  老妇人于是向身后略一摆手,立即就有人从背街胡同里牵出一辆围有布幔的轩车,那些随从不由分说,就把他塞进藤条编织成的一个大箱子里。
  “于是随去,上车下帷,内簏箱中,行可十余里,过六七门限,开簏箱,忽见楼阙好屋”。
  当小吏从藏身的箱子被人扶出后,一看眼前光景,吓得目瞪口呆,只见琼楼玉宇,连属如云,奇花异葩,璀璨似锦。美女如云,列队迎候。洛阳小吏恍若梦寐,感觉已非人间。颤声问道:“此何地?”一女子笑答:“此乃天上,人间无此佳胜。”
  不容他再细问,这些女子便带他到浴室用浸满香料的温泉沐浴,然后,拿来一套干净华丽的衣服让他换上,又端来美味佳肴让他品尝。这些锦衣玉食,都是世所罕见,小吏虽心有惶恐,但确确实实自在享受了一番。稍事休息,至黄昏时分,他又被人领到一座内厅,这里犹是富丽堂皇,雕梁画栋,很是气派。
  据《晋书·后妃传》卷31记载:小吏进入贾南风卧室,“见一妇人,年可三十五六,短形青黑色,眉后有疵”。那矮胖丑陋的中年妇人一见小吏,眼风稍一上下打量一下,就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说:“好一个标致的小白脸啊!”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搂抱。起初那小吏不知就里,尚有顾忌。在贾南风连哄带威逼之下,只得乖乖地陪她在床上过夜,极尽欢寝。
  就这样,一连伺候她几天时间,在仙宫里欲死还仙,夜夜承欢,直到他精疲力竭,动弹不得,才被放出。按照惯例,凡被贾南风面首过的新美男子,下场是必死无疑。而这个小吏却能够幸免于难,大概是床上功夫厉害,将贾南风侍候得春风无限,桃花灿烂的了,且小吏生性乖巧,全心逢迎,掳得贾南风芳心,所以不忍对他下手。“惟此小吏,以后爱之,得全而出”。不得如此,贾南风犹自眷恋,依依不舍,临走时,还送给他许多华丽的衣服和珠宝,以明心迹,“见留数夕,共寝欢宴,临出赠此众物”,小吏从此暴富。
  最后,这位小吏陈述道:“我一直纳闷,直到现在,我还不知道与我同床共枕的那个中年贵妇人是谁,也不知道那神秘所在究竟是天上还是人间?”
  负责审理这一案件的官吏,正好是贾皇后的远房亲戚。听了洛阳小吏的奇遇以及他描述的去处、贵妇人的形貌特征,心里明镜似的,断定必是贾后无疑。在场的陪审员也猜出了内里乾坤,无不窃笑不已,都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,躲得远远地,谁也不敢淌这趟混水,再审问这名男子了。“听者闻其形状,知是贾后,惭笑而去,尉亦解意”。审问就这样草草收场,不了了之。
  至此,洛阳经常发生的俊美男子失踪案,真相这才大白于天下。而贾南风的淫情,也渐渐败露于外,世所共知。
  贾南风的荒淫,凶残蛮横,将朝廷搅得终日不宁,尤其是在她毒杀了太子司马之后,终于惹得天怒人怨,引起了八王之乱,西晋帝国迅速坠入覆亡的深渊。
第七节 拉潘岳上床,陷害太子司马 >   晋惠帝是个傀儡,贾南风通过操纵晋惠帝从而大权在握。任意杀戮,恣情妄为。母仪天下,何其威风,但在得意之余,贾南风也隐隐有一丝不安。
  这就是她与惠帝共生了2个女儿:弘农郡公主司马宣华、哀献皇女司马女彦,却无子承祧。眼看太子司马渐渐长大,其聪明睿智,深具先祖司马懿之风。
  贾南风感到了威胁,她做贼心虚。也由于司马非贾南风亲生,怕将来惠帝死后,太子继位,不认她这个皇太后,自己就不能继续执政了。因此,她对太子的生母淑妃谢玖非常嫉恨。这也符合历史的规律,大凡封建后宫,如果皇后未能诞下龙子,其既有的地位势必将摇摇欲坠,不但本人有被废的危险,其家族也会跟着大触霉头,因此,皇后和嫔妃之间的争宠、互掐,历来都是惨烈、无情、血腥。贾南风就有这样的心病,而且很重,她整日价便想方设法找谢玖的茬。除极力阻止谢玖和司马母子俩个见面,以防他们实力坐大外,且暗中在谢玖和司马身边布下暗桩,随时掌握情况。
  这还不算,为彻底铲除自己弄权道路上的障碍,她想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歹毒阴谋,就是废除太子。
  为达此目的,首先,她实施了李代桃僵之计。贾南风先是佯称自己有了身孕,把一些绢帛缠在腰间,以做得更加逼真和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。让惠帝下诏晓谕群臣。待到十月期满,她将妹妹贾午的新生婴儿秘密抱入宫中,说是自己生产的,取名司马慰祖。“后诈有身,内稿物为产具,遂取妹夫韩寿子慰祖养之”。
  其次,便是挖空心思构陷太子,在舆论上为废黜太子做准备。
  由前叙及所知,司马小时极为聪明,深得武帝喜爱。当时有术士占卜说,东南广陵之地,有天子之气聚集,武帝因此便封司马为广陵王,食邑五万户。而傻瓜司马衷最终得以承继大统,也缘于有此宁馨儿之故,武帝认为他只是个过渡,他的如意算盘是全力要把司马培养为隔代继承人。因此,武帝在世时,就选了不少名宿硕儒,拜为太傅,专门教导司马。
  司马何其聪慧,知道贾南风心怀叵测,虽内装乾坤,却故意示弱于外,不修儒业,在宫中设市肆,扮伙计,使人屠酤,学做买卖。他以手代秤,估计轻重,不差毫厘。并乐此不疲,以示自己没有政治野心。又少年顽劣,常做出一些恶作剧的举止,譬如在中舍人杜锡的坐垫上暗放针锥,扎得杜锡股血淋漓,痛苦不堪,他却大笑不止,十分开心。以为常乐。
  司马这样做,纯粹是为了防范贾南风,使她放松警惕,却不知正好授贾南风以柄,逢人便说太子的坏话,是扶不上墙的烂污。
  司马一看弄巧成拙,便赶快调整策略,在贾南风的母亲、广成君郭槐身上下功夫。郭槐生病,他三月衣不解带,昼夜伺候在侧,亲奉汤药,甚至比自己的女儿贾午、养孙贾谧(贾南风妹妹贾午之子,随母姓,父韩寿)都尽心,郭槐深为感动。屡次规劝贾南风,要她善待太子。“后母广城君以后无子,甚敬重愍怀,每劝厉后,使加慈爱。”郭槐此人,原非善茬,曾害得贾家绝嗣,但在废立太子这件事上,却良心惊醒,私欲渐隐而公心渐具。甚至临终遗言,都念念不忘叮嘱。
  但郭槐的小女儿贾午、养孙贾谧,却是绝难容许司马将来荣登大宝的。
  这有渊源,贾谧早年,曾与司马弈棋,两人争道,各不相让,不可开交。这事恰被司马叔叔、成都王司马颖看到了,便诃斥贾谧,目无尊卑,是乱臣贼子。遭到司马颖训斥,贾谧很恼火,便将心里的委屈向贾南风哭诉。贾南风遂寻隙将司马颖贬出京师(司马颖后成为“八王之乱”的急先锋之一,贾南风贬谪司马颖,无异也是自掘坟墓)。正因为此,贾谧于是更加恃贵骄纵,对太子多有不敬,郭槐知道后,“恒切责之”。贾谧因此怀恨在心,与司马的私仇越结越深。而贾午呢,其目的则更加明确,就是企图把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。贾午摸准了贾南风的心病,害怕日后失势失权,死的难堪,便密谋让其假怀孕,暗以己子代之。“遂谋废太子,以所养代立”。
  郭槐见贾午、贾谧、贾南风勾结在一起,到处宣恶太子,居心叵测,害怕阴谋迟早会败露,那时将势必遗祸家族及子孙,因此终日惴惴,非常恐惧,不安寝食。在多次规劝无果的情况下,郭槐为防日后家族的灭顶之灾,遂未雨绸缪,心生一计,决定与太子联姻。便做主将贾午之女韩氏,许配给司马为太子妃。因为在郭槐看来,只有对太子怀柔,才是避免贾家将来罹祸的惟一途径。即使将来司马继位,出于亲情的羁縻,或许会对贾南风的倒行逆施不予追究,对贾家也会网开一面。
  司马为保太子之位,欣然同意。
  然而,郭槐的两全之计,却遭到了两个女儿的反对。贾南风思虑较远,颠倒思想,好坏的结果都进行了沙盘推演:如若通过联姻将司马争取过来,也是便宜之措。可人心难测,一旦司马将来得势,追溯前愆,做出大义灭亲之举,那贾家便会首当其冲。贾南风将她的顾虑和妹妹贾午一说,贾午比她想得更彻底。贾午说,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。即使皇后,也可以立,也可以废,姐姐难道忘了皇太后杨芷的前车之鉴了吗?本朝既前有车,后必有辙。贾南风一听,不寒而栗,当即改变主意,反而以皇家的名义,做出让司马迎纳尚书令王衍女儿的决定。
  太子隐忍在心,表现出非常温顺的样子,他对贾南风说:“一切唯嫡母之命是从。”因为他听说,王衍有两个女儿,长得都很漂亮,又有良好的家教,而长女尤甚。能娶王家长女做太子妃,当然比娶韩氏女更适合了。正当司马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时,却不料横生枝节,天空由晴转暗。发小贾谧也同时看上了王衍的大女儿,在感情的天平上,贾南风当然向贾谧这边倾斜,便乱点鸳鸯谱,把漂亮的老大嫁给了散骑常侍贾谧,而把王衍小女嫁给了皇太子司马。“为太子聘王衍小女惠风”。司马再韬晦隐忍,此时也有不平之鸣。遂迁怒于贾谧,“心不能平,颇以为言”。
  郭槐看到贾南风如此胡作非为,对家族的前景日夜忧惧,遂病转沉疴,不久于人世。“临终执后手,令尽意于太子,言甚切至。”郭槐还借故支开贾午,又屏退左右,提醒贾南风,切不可听信妹妹贾午、赵粲等人之言,彼非良善之辈,再和他们过从甚密,弊多利少,应禁止贾午入宫。郭槐断言,贾午最终“必乱汝事。我死后,勿复听入,深忆吾言。”而此时的贾南风早已是鬼迷心窍,一天到晚考虑的,就是如何除掉皇太子。对母亲临终前的这番谆谆告诫,只当秋风过耳,在她的心里,一点涟漪也不会泛起。“后不能遵之,遂专制天下,威服内外。更与(赵)粲、(贾)午专为奸谋,诬害太子,众恶彰著。”
  而贾谧听到太子牢骚后,担心将来司马继位,自己断没有好下场,于是便到贾南风处,无中生有,添油加醋,告太子的刁状,极尽构陷之能事。贾谧诬陷道:“太子在洛阳郊外广置田产,招徕逃亡,蓄养死士,目的是为了扳倒贾氏。因为我曾听他说:‘假若将来皇帝驾崩,他继位为君,就要仿废杨后前例,废掉您呐(若宫车晏驾,彼居大位,依杨氏故事,诛臣等而废后于金墉,如反手耳)。不但如此,他还发誓说,待皇后死后,他一定要鱼肉贾氏族人(吾当鱼肉之)。”贾谧略一停顿,进一步挑唆说,“像这样的白眼狼太子,你不趁早废掉,必是养虎为患,后患无穷。唯一的办法,就是改立一位温顺的皇子作太子,方可无虞(更立慈顺者以自防卫)!”
  贾南风自然相信贾谧的话,便加快了谋害太子的步伐(后纳其言,又宣扬太子之短,布诸远近)。
  “于时朝野咸知贾后有害太子意”。
  一时流言四起,不同版本的传言在坊间以几何级数迅速放大,成为洛阳市民不断咀嚼的话题,强烈地刺激着人们的神经。
  此时,洛阳城中也开始流传一首具有谶言性质的童谣:“南风烈烈吹黄沙,遥望鲁国郁嵯峨,千岁髑髅生齿牙!”“南风”语义明显,即指贾南风;而“黄沙”则是指太子司马,因为他的乳名就叫“沙门”,而贾谧承袭的是养祖父贾充的鲁国公封爵,此时气焰正盛,是以“郁嵯峨”。童谣暗喻贾南风不久将有废立之举,一场吹落“黄沙”的惊风密雨眼看就要来临了。
  大臣们很是忧惧,便劝司马,要他时时提防贾谧。太子詹事裴权甚至公然愤激地对他说:“贾谧依后裙带,包藏祸心,无与往来,来必有祸。”
  掌握禁军的中护军赵俊,密请司马,宜先下手为强,发动政变,废掉贾南风,司马不听。
  左卫率刘卞,见贾南风谋废太子之心愈加昭彰,忧心忡忡,遂向张华献计,要他利用自己的影响,制止此事,张华不听。刘卞便暗中联络朝中大臣及宗室,准备除掉贾南风。事有不密,被贾后亲党密探得知。准备将他外放为轻车将军、雍州刺史,然后于赴任途中加害,刘卞无奈之下,只有服药而死。
  尚书左仆射裴是贾南风的姨表兄,对贾南风废储的居心洞若观火。他忧社稷之危,于是采取迂回曲折的办法,上表陈情,请求增加太子生母谢淑妃的位号。以此牵制贾南风。贾南风心明如月,自然从中梗阻。裴见一招不成,便再施手段。他暗中联合司空张华、侍中贾模(贾南风堂兄)等人,准备撕破脸皮,孤注一掷,直接上书皇帝,废掉贾南风,改立太子生母谢玖为皇后,“议废之而立谢淑妃”。但三人议来议去,全面权衡了利弊得失后,觉得时犹未至。因为他们在征求皇室勋戚意见时,这些皇室勋戚各怀鬼胎,动机不一。史书是这样记载的:“帝自无废黜之意,若吾等专行之,上心不以为是。且诸王方刚,朋党异议,恐祸如发机,身死国危,无益社稷。”裴等人怕强行废立,会授人以柄,给国家带来祸端,因此,最终这计划也就胎死腹中。
  虽然如此,大臣们私底下蠢蠢欲动之举,如风动华林,不可能没有痕迹,且事有疏密,贾南风安插在朝廷中的“暗桩”,也已经嗅出了异味。贾南风得报后,深感有太子在,大臣中就会有威胁后位的势力存在,为了不至于使后位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,反击就是最好的防卫。因此,贾南风便坚定了铲除太子司马的最后决心。
  当时有一个美男子、黄门侍郎潘岳,后世亦称他潘安,据史书记载,潘安善诗赋,有奇童之号,美姿仪,少时出门,常为妇人投果满车而归,是人所共知的美男子,有冰清玉润之貌、玉树临风之态、飘逸飒爽之姿。是妇女们心中的偶像。兼之潘安性情浪漫,在做河阳县令时,令一县普植桃树,时人美称“一县花”。此举愈得无数美女青睐。因此,当他坐着马车出游洛阳城中时,竟是丑女退避,美女盈前,争先恐后往他的马车上抛掷水果,以示爱慕之情。因此,潘安每每外出归来,皆能满载而归。
  贾南风得到权力以后,很自然地想把潘岳弄上床,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。潘岳不但貌美如花,且才华横溢,是亘古第一帅哥。世上的女人,都有过高估计自己智商的不明智的一面,都认为自己很漂亮,特别是像贾南风这样有权势的女人,周围都是阿谀奉承之徒,即使貌丑如夜叉,在谀风媚雨中,久之则不辨其妄,也便认为自己真的很漂亮了。权势就是春药,贾南风便想着只有自己才能配上帅哥潘岳,于是授意她的外甥贾谧玉成其事。贾谧便拉拢他加入到了文人团伙“二十四友”中。然后,贾南风就非常自信地召见了潘岳,示以恩宠。潘岳见权贵常常望尘而拜,哪挡得住这巨大的诱惑,自是受宠若惊,成为贾南风的裙下臣。当时潘岳要是把自己与皇后偷情的过程写下来,必是天下第一绯闻,立即会在全国成名。
 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这层关系,男人总会表现出俯首帖耳的一面,何况贾后一向刻薄,暴戾手段令人闻之胆寒。贾后便跟潘岳密谋,如何陷害太子。潘岳只有唯唯,十二分的努力替贾后谋划。他于是以太子的口吻,写了一篇要愚笨的惠帝退位的奏折,交给贾后。
  公元299年(元康九年)十二月,司马的长子司马病重。贾南风便谎称是司马衷病重,诱其入宫探视。司马入内,贾南风却避而不见,只指派自己的心腹宫婢陈舞接待,把他引入一间密室里,说皇帝有旨,赐太子三斛酒及枣,请太子“饮酒啖枣尽”,始可入见。司马圣命难违,且有孝心,见父心切,遂强饮二斛,便有些迷糊,还余一斛,实在喝不下去了,便请求将酒带回东宫再喝。但陈舞却不同意,“逼饮醉之”。司马被逼无奈,“不得已,更饮一升”。顿时醉意朦胧,意识模糊,玉山自倒,倾斜榻上。
  陈舞见此,走到窗前,击掌为号,早已等在外面的宫女承福,捧着一个缄封的匣子进来,里面装的就是潘岳写的草稿。谎称皇帝有诏,要他把纸上内容誊抄一遍。接着就有小婢女拿来笔墨和青纸,放在案上,催他快些抄写。“太子醉迷不觉,遂依而写之。”
  其表文内容是:“陛下宜自了。不自了,吾当入了之。中宫(贾后)又宜速自了。不自了,吾当手了之。并与谢妃共约,刻期而两发,勿疑犹豫,以致后患。茹毛饮血于三辰之下(指盟誓),皇天许当扫除患害,立道文(即太子长子司马)为王,蒋氏(司马母)为内主。愿成,当以三牲祠北君。大赦天下,要疏如律令。”
  由于太子高度醉酒,抄的什么内容,他也一概不知,更不知纸上言语轻重;手也不听使唤,很多字都写得缺胳膊少腿。潘岳把它修饰补缀,补上笔划后,才接近太子平常所书。贾南风顿时如获至宝,随即转呈惠帝。惠帝愚黯不明,不知这是贾南风精心所设的局,便信以为真,大为震怒,当即让黄门令董猛到式乾殿宣召公卿大臣,公布他的决定:“太子竟写出如此忤逆之言,现在我下令赐死。”
  看着大臣们一个个惊呆、疑虑的表情,惠帝知道大家不信,于是就颇以为聪明地将司马的醉书,让大臣们和宗室诸王传看。
  兹体事大,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,而心里明白,这是贾南风的手段。大臣们不说话,这不摆明不相信是太子所为吗?司空张华和裴等人,则干脆断定这是有人在陷害太子,以太子的聪慧,绝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的。因此,劝谏惠帝改变主意,谨慎行事。
  张华说,太子废立,国运所系。废太子而导致内乱的,史不绝书。况晋胙不长,根基未稳,若废太子或赐太子死,必然引发内乱,不可不慎。
  裴则建议,先审问传送表文之人,再取来太子以前的文书底稿,以核对笔迹,以防有诈。
  贾南风则早有准备,操纵廷议,立即将司马平日所书十余张奏章草稿拿来,分示众人。但大家反复比对的结果,也没有人敢断定就是太子所书。贾南风一看急了,就指使董猛矫诏传来长广公主。长广公主是司马炎的长女,司马衷由于呆傻,小时候多受欺侮,唯长广公主护弟甚殷,司马衷对其言听计从。她便对司马衷说:“废太子之事应该速速决定,大臣们见仁见智,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。如有不服者,交军法处论处。”虽然如此,废太子之议由于少人附议,贾南风等人孤掌难鸣,而张华等人始终据理力争,摆事实,讲道理,坚定不同意处死太子,因此,废太子一事,直议到日落西山,也没有分出个子丑寅卯来。
  贾后看看这不是个事儿呀,担心夜长梦多,节外生枝,于是改变策略,退后一步,先废了太子再说。便上书请免太子死,废为庶人。
  惠帝答应了,大臣们也无法相争了,但心中总有不能释然的疑惑。
  之后,贾南风便迫不及待,由尚书和郁持节,解结为副,会同梁王司马肜、淮南王司马允、武陵庄王司马澹、赵王司马伦、太保何劭等人,齐到东宫宣旨。
  当时司马还浑然不觉,正在仙境似的玄圃里游园。见到这些天子使者,始知大事不好,于是连拜了两次,才惶恐接受诏书,然后,“改服出崇贤门,再拜受诏,步出承华门,乘粗犊车。”即换下太子服饰,改穿庶人衣服。被迫迁出东宫,入居金墉城。
第八节 天下皆知太子冤,而太子却因天下人的不平而死 >   司马刚一被废,他的岳丈王衍,就是那个貌似清高、呼钱为“阿堵物”、把西晋带入灾难深渊的虚伪之徒,立即上表朝廷,请求女儿和太子离婚。其实,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笃。太子清楚,贾南风构陷冤狱的目的,是怀璧之罪。他把这种愤懑尽书于纸,就给太子妃王惠风写了一封长信,对贾南风加诸其身的不实之词一一进行了辩驳。他写道:“鄙虽顽愚,心念为善,欲尽忠孝之节,无有恶逆之心。虽非中宫所生,奉事有如亲母。自为太子以来,敕见禁检,不得见母。自宜城君亡,不见存恤,恒在空室中坐。去年十二月,道文疾病困笃,父子之情,实相怜愍。于时表国家乞加徽号,不见听许。疾病既笃,为之求请恩福,无有恶心。”随后,他又把自己是如何被人灌醉,又如何被人设套而抄写的种种细微末节,一一详列明白。以证明自己的清白,也好让世人知道他的冤屈。但他这种证明不但徒劳无益,更加深了贾南风的恐惧。
  她命令司马澹“以兵仗送太子妃王氏、三皇孙于金墉城,考竟谢淑妃及太子保林蒋俊。”司马和太子妃王氏及儿子们,被幽禁在金墉城。不久,就又找了一个借口,把太子的生母谢玖赐死了。同时遇害的,还有他的如夫人、长子司马之母蒋俊。
  而对于太子妃,因为贾南风要倚重王衍,便准予其离婚请求。太子妃王惠风只得痛别太子,一路号泣着回家,路人无不为之一洒同情之泪。几年后,刘曜攻陷洛阳,俘获了王惠风,便把她做为战利品赏赐给了自己的大将乔属。乔属美不自禁,夜入寝宫,王惠风拔剑抗拒,凛然不可侵犯,乔属欲用强。王惠风叱道:“我乃太尉之女,又是皇太子妃,身份是何等高贵!如今国亡家破,我怎肯苟且偷生,甘愿被你这反叛的胡人所侮辱!”乔属恼羞成怒,便一箭射去,可怜倾城倾国貌,就此香消玉殒。王惠风也算守住了自己最后的节操,此是后话。
  太子被废的消息在民间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,洛阳城头不时出现为太子鸣冤叫屈的大字报,和揭露贾南风诬蔑太子伎俩的传单。贾南风遂派宫女乔装深入市井,打听消息,见自己的阴谋已为人窥破且哄传天下,贾南风惶恐至极。为正视听,也为防太子复辟,翌年正月,她便使出一着狠招。她收买指使一个与太子亲近的小黄门,主动赴阙投案,谎称自己欲与太子谋逆。惠帝便让大臣们传看这封自首书,“贾后又使黄门自首,欲与太子为逆。诏以黄门首辞班示公卿。”人证物证俱在,这一下总算堵住了大臣们的悠悠之口。之后,贾南风便顺理成章地将太子移送到许昌的旧宫幽禁起来。“又遣澹以千兵防送太子,更幽于许昌宫之别坊,令治书御史刘振持节守之。”
  太子洗马江统等人,知道太子冤枉,也非常同情太子,便不顾贾南风的禁令:即所有大臣不得郊送。他依然我行我素,在伊水河边为太子设下祖帐。时残冬将尽,洛阳道中,一片萧疏。众人与太子拜别,想到朝中混乱,牡鸡司晨,深感前路渺茫,家国堪忧,无不悲泣流涟。结果,这些前往送行的人,一个个都被贾南风收捕入狱了。
  太子无故被废,众人都很愤怒。平乐乡侯阎缵,愤激之下,竟至携棺上朝,为太子喊冤叫屈。右卫督司马雅,是皇族,过去是太子的亲信,对太子的遭遇非常同情,便力劝任右军将军的赵王司马伦司马懿第九子)牵头除去皇后,迎回太子,建立不世之功。赵王伦被说动了,决定兴兵废后。他商之于孙秀,孙秀却说:“太子为人精明,而性情威猛,一旦得偿所愿,复还东宫,岂能听从摆布?而大王素日厚奉皇后,多以大王为后党。虽则而今能为太子建功,但如果日后太子衔恨,追究夙仇,大王的将来也不一定美妙。现在有一个两全之策,就是以静制动,迁延缓期,以贾后的手段,他迟早会置太子于死地。我们再打着为太子复仇的旗号,起兵废掉贾后,试想,天下人谁不颂扬大王?到那时,大王在朝廷上不想有一番作为也不行啊!”赵王听了大喜,夸赞道:“你真是我的子房啊!”
  于是孙秀使出反间计,差人到处传言,宣称朝廷中已形成一股拥立太子的暗流,大不利于皇后。老谋深算又心怀叵测的司马伦,也趁机假惺惺而又貌似关心的对贾谧建议:“早害太子,以绝众望。”贾后听了,一时很紧张,也很害怕,为了彻底根绝后患,她便让情夫、太医令程据合了一副毒药。永康元年(公元300)三月,让宦官孙虑带着这副毒药到许昌旧宫,伺机谋害太子。
  太子自废后,被囚于许昌的旧宫。他很担心贾后会毒害自己,因此,终日,拒绝别人给的一切饮食。每饭,必亲操杵臼,燎火为饭。孙虑到了许昌,也一时难以得手。他便拿出皇后懿旨,给监守刘振下了一道死命令。刘振便将太子单独关在一所小院里,没收了一切炊具,且一连数日断绝其饮食,企图让他饿毙而死。宫人有同情太子者,觑空翻过墙头,递食给太子。孙虑见太子至期竟无恙,“乃逼太子以药,太子不肯服”。孙虑就强灌太子饮药,太子便跑到厕所躲避。孙虑跟在后面,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,用药杵将太子活活砸死。太子疼得大呼,声闻于外,宫人无不垂泪。
  太子殁时,年仅二十三岁,朝廷议决,以庶人礼葬之。此时的贾后,假充好人,她以菩萨的心肠惺惺作态地声请惠帝,宜以王礼葬之。惠帝最终同意以广陵王礼(太子先前的封号),埋葬太子于许昌。后来贾后被杀,朝廷又以皇太子礼改葬他于京都洛阳,谥号“愍怀”。
  贾南风以为,废太子被杀,对自己心怀不满的朝臣便没有了可推举的首脑,从此后患尽除,可以无忧无虑了,但是她没有想到,太子被废,朝野内外本就众情汹汹。而他的死,更加引起了朝中一片哗然,形势也竟迅速恶化。那些原本居心叵测的各路诸侯王们,立即把矛头对准了贾南风。她害死了废太子,其实也就是为自己打开了鬼门关。
  晋王室从此风雨飘摇,陷入到了一片相互杀伐的混战之中。
第九节 祸国丑后,凄然谢幕 >   贾南风中了司马伦的反间计之后,司马伦似乎是正义在手,便理直气壮地打着为太子复仇的旗帜,积极招集太子旧部,又联合齐王司马、梁王司马肜(司马懿第八子),共同起兵,入殿废后。自此,贾南风专制以来相对稳定的政治局面再也难以为继了。
  永康元年(公元300)四月二日,司马伦先秘密联络太子旧部、时在宫中当值的右卫督闾和为内应,约定半夜“以鼓声为应”。然后再假传圣旨,将禁卫军三部司马长官骗到太极殿,宣布废后的决定:“中宫与贾谧等杀吾太子,今使车骑入废中宫。”他并威胁说,“汝等皆当从命,事成,赐爵关中侯,则富贵可期。而有心怀两端助逆者,罪及三族。”
  于是,众皆诺诺从之。
  这天深夜三更时分,闾和打开宫门,司马伦率兵入宫。陈兵布道,迅速控制住宫内各要害处。等候接应的华林令骆休,见政变军队到来,也迅即把惠帝挟持到东堂,看管起来。就这样,司马伦轻易控制了后宫。之后,他一方面让司马拿着伪造的诏书,捉拿贾南风并宣布废其为庶人;一方面又派人诓骗贾谧来见。贾谧没有多想,就匆匆来到殿下,一看到政变部队,情知不妙,一边大叫:“阿后救我!”一边掉头欲走,刚跑两步,就被士兵一刀结果了性命。
  再说司马领兵杀到后宫,贾南风一见,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,她故作镇定地问:“卿何为来?”司马说:“我奉诏来拘捕皇后。”贾南风犹自色厉内荏,叱责道:“诏书当自我手发出,你奉的什么诏?”
  言毕,求生的欲望使得她不顾一切的向外跑,待她看到远处火光中呆若木鸡的惠帝后,便没命似地大声喊叫:“陛下,我是皇后,怎可听外人之言,轻言废黜。若陛下听凭摆布废掉自己的妻子,那你被废的日子也就不远了。”
  但惠帝对她的大喊大叫似乎无动于衷。
  等她看到贾谧的尸首,始意识到一切都完了,顿时瘫软在地,绝望地号啕大哭起来。她悲切地问司马:“今日之事,谁是主谋?”当她得知是赵王司马伦和梁王司马肜等人时,色沮而丧,懊悔地骂道:“系狗当系胫,反倒系其尾,何得不然!恨只恨当年没先杀了这俩老狗,反被他们咬了一口。”气焰虽嚣,气势顿挫,唯尤不自悔耳。
  司马伦可不管那么多,她的哭声再凄切,也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意志,他说:我系狗系胫,不令反噬。遂遣尚书刘弘等,宣布废贾后为庶人,将她幽禁在建始殿。
  不久,司马伦即假托帝意,用金屑酒赐死了贾南风,时年四十四岁。
  一代丑后凄然谢幕。
  而靠着她胡作非为的她的妹妹贾午、妹夫韩寿、赵粲等人,也都一齐丧命。
  但司马伦又滥杀无辜,就连当初不同意废掉太子的司空张华、裴、解结、杜斌等人,也被他诬以为后党而不分青红皂白地在殿前杖杀。张华是文学家,武帝后的西晋,因为贾后依赖张华,从而保持了十多年的稳定。张华遇害后,阎缵很惋惜,伏在张华的尸体上恸哭说:“早语君逊位而不肯,今果不免,命也夫!”而对贾谧尸首,则切齿痛骂道:“小儿乱国之由,诛其晚矣!”
  赵王伦资质平庸,但大权在握后,便心如野草,而发,要过一把皇帝瘾。这极大的膨胀起了司马皇室那些觊觎帝位的藩王们隐藏的野心,于是难起萧墙,司马诸王无不各怀鬼胎、尔虞我诈,你抠我鼻子我挖你眼。且各引外族兵力以为奥援,史书是如此记载的:“宗社颠覆,数十万众并垂饵于豺狼,三十六王咸陨身于锋刃。祸难之极,振古未闻……骨肉相残,黎元涂炭。胡尘惊而天地闭,戎兵接而宫庙隳,支属肇其祸端,戎羯乘其间隙,悲夫。”(《晋书》卷59)西晋王朝自此乱成了一锅粥,直至灭亡。
  呜呼!
  俗语云:“错结一门亲,贻害三代人。”由此可见,民间草根对婚配的审慎选择,是何等的重视!帝王之家就更不用说了,必是广选良善,取先代世族之家,择其令淑,以统后宫,以延子嗣,兹事可谓大矣。这样说吧,民间娶妻如不肖,影响的只是一门一户;而帝王家的婚配就不同了,它甚至关系到家国的兴亡存续问题。以武帝的英武,一统中国,何其雄也!却偏偏在选择接班人的问题上,未能乾纲独断,听信夫人之言。实际上武帝也知道太子司马衷是个二百五,其实,他有二十多个儿子,其所选择的余地很宽泛,为江山社稷计,也应该改立良善。可他一再犯浑,全无开国之君的睿智果断,又错结了一门亲,娶贾南风这样一个十足的丑女做媳妇,她即无貌无德,又性格暴戾,淫荡善妒。弄得天下大乱,亡了司马懿祖孙三代殚精竭虑建立起来的帝国。她改写了西晋的历史,虽然西晋的灭亡自有它深刻的社会因素。但也正是由于封建君主的专制性,才把她推到了显赫的皇后之位上。她在这个位置上,也确实干了不少坏事,具备天下女人共同具备的特点,而且更加阴狠、弄权而又机诈。贾南风擅权十余年,凌驾于皇帝之上,国由她而灭,身由己而亡。她引爆了长达十六年之久的“八王之乱”的引信,把晋帝国拖入了灾难的深渊,使得刚刚归于一统的帝国不旋踵间又陷入分裂混乱的境地,也把中国拖入到长达近300年之久的空前浩劫之中,历史从此进入到了更加动荡不安的五胡及时期,直至建立,文帝一土,海内归一。
  贾南风之罪可谓大矣哉,其百死之莫赎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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