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皇后,其他女性在宠幸之前,都要剥光衣衫,一丝不挂地裹在被窝中,由太监送上龙床,揭开被的下端,再让被宠幸的妃嫔爬入被中。行房之时,外边另有一个太监守着,到了相当时间这个太监就跪着喊四个字“是时候了”,这是规矩。
我在《银元时代生活史》中写过敌伪时期,我专程到北平(那时称北京)购买医书,余闲时候到处探访。一天我在北京中央公园(今中山公园)来今雨轩饮茶,发觉 那边的茶客最喜欢在附近拉一个能说能讲的老太监,叫他们讲讲宫中旧事。好在这些老太监穷极无聊,等待茶客的施舍,所以唤之即来,来到就好像白头宫女话天宝 一般娓娓而谈。
来今雨轩虽是饮茶的地方,其实所谓茶叙,不单是饮茶,也可以随便点菜,丰俭皆有。一次,我和一位做医生的老友在这茶座倾谈,他指着远远的几个老态龙钟的人说,那些就是清代遗下来的太监。我就问他,可不可以拉一个太监来闲谈?那医友说:“这种太监,身上臭不可闻,形态丑恶,是不上台面的。”但是他曾经几次和他们谈过,还记得一些,下面所记的,全是这位医友转述太监们的话。
敬事房里担任职务的太监,是专管皇帝房事问题的。每天在皇帝晚餐前后就托着一个盘,跪着呈到皇帝面前,盘中尽是象牙做成的签牌,每一根签头上,有些是黄 色,有些是红色,有些是蓝色,这些颜色是表示后、妃、贵人的等级,上面还有黑字,写明许许多多名字,皇帝就拣出一根签,太监就唯唯而退。皇帝当晚要宠幸的一个女性,就是这根签上写明的一个。
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,这个数字还是一般传说,事实上不足此数,因为皇帝每年都要选美女进宫,数目并不规定,尤其晚清的几个皇帝,后宫妃嫔都没有达到足够的数字。
这些宫中的美女,皇帝根本弄不清楚,全凭太监安排好牙制的签牌给皇帝拣,皇后的签当然是每天放在盘面第一排,但是皇帝有时要选熟悉的名字,或是特地拣一个不熟悉名字试试新。
一年过得很快,有好多妃嫔,轮不到的也多得很,所以敬事房的太监是常年受到这般女性的孝敬。凡得到太监帮忙的,那么她的签牌就有机会放在盘中。就因为这个 关系,敬事房太监可以对这些女性“上下其手”,这四个字,有些是讲物质的,有些是讲行动的。唯有处子,不能乱来,一经皇帝宠幸之后,智慧大开,可能兴趣渐 浓。
太监本是无物可以应付的,但是有人说:“跛者不忘其行,哑者不忘其言,聋者偏欲听声,盲者偏欲窥光。”所以太监对宫中女性还是欲念旺盛,碰到宫中女性饥不择食时,也只好听凭太监随意处置。所谓随意,读者也可以心领神会,不需我把它形诸笔墨。
何况除了皇后,其他女性在宠幸之前,都要剥光衣衫,一丝不挂地裹在被窝中,由太监送上龙床,揭开被的下端,再让被宠幸的妃嫔爬入被中。行房之时,外边另有 一个太监守着,到了相当时间这个太监就跪着喊四个字“是时候了”,这是规矩。有些皇帝可能拍掌为号,让太监再用被裹着退出;有些皇帝可能龙心大悦,不理什 么时候,外边尽管叫“是时候了”,他充耳不闻。有些被宠幸的留宿一宵也是有的。电影中曾有太监大呼“保重龙体”,未免滑稽。
被宠幸的女性,可能第二晚又选中,也可能一度春风之后便不再中选。深宫春怨,几乎每个女人都会尝到这个滋味。处 子未经宠幸过,可能默不出声,一经人道,以后就思念不已,于是出现一种代用品,以幼鹿茸角为最合适。因为有茸的鹿角,是硬中带软的东西,药材铺切片能切到 如纸一样薄,足见其软硬度恰到好处。各地称鹿茸角为角先生者,即是指此,南方人以讹传讹,乃称为“郭先生”,实在是误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