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元朝各族人民将汉语文艺推向顶峰――贯云石
公元十四世纪初叶,有一位自称芦花道人的人物,深目高鼻,时而西域人打扮,时而汉族人装束,经常自背包裹,出没在钱塘江一带,走城串乡,以卖药为生。有时他带着家僮攀山爬岭,采集野生草药,然后回到家中,按着祖传方,蒸、晒、熬、煎、焙,配制成医治百病的成药,他劳动得兴之所至,就边做边唱起来: 布袍草履耐风寒,
茅舍疏篱两三间,
荣华富贵皆虚幻。
觑功名如等闲,
任消遥绿水青山,
寻几个知心伴。
酿村醪饮数碗,
直吃得老瓦盆干,老瓦盆干。
这个人物就是元代畏兀儿(维吾尔)著名散曲家小云石海涯。小云石海涯生于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,也就是公元1286年,是元朝功臣阿里海涯的孙子,他父亲叫贯只哥,他就认贯为姓,把原来的名字消头去尾,取名云石。所以,后来在我国文学史上,就一直称他贯云石了。
根据《元文类》卷五十九记载,贯云石的故乡在北庭,也就是我们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吉木萨尔一带。《元史》小云石海涯传里说,他在青少年时代,很会骑马射箭,又非常勇猛,曾经领兵镇守过永州。由于他带兵军纪严明,当时被人誉为少年英俊的武将。后来他做了几年世袭的官爵――两淮万户府的达鲁花赤,就把官职让给他的弟弟忽都海涯了。
从那以后,他投拜了当时以文风古劲宏肆而著名的散文大家姚燧为师,专门攻读汉语文学。过了几年元世祖忽必烈的孙子做了皇帝,号称仁宗。小云石海涯就给仁宗上了一份万言书,建议朝廷选贤用能,修明政治。仁宗见他很有学问,就任命他做翰林侍读学士,由于他看不惯上层统治者的罪恶污浊及其宦海生活,因之力辞不受,决意弃官归隐,从此再未出仕,浪迹钱塘江一带,以卖药度日。
小云石海涯,出身于宦官贵族,他能够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寄生生活,不和统治者同流合污,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同情百姓的遭遇,主张改革政治,尽管他采取的办法是消极的,但在客观上,是有一定进步性的。作为一个封建统治阶级的官吏,当他意识到现状污浊,又无力改变现状的时候,采取弃官归隐,不仅是可以理解的,而从个人的品格来说,也是高尚的。他的反抗精神,虽然不及屈原那样强烈,但比起陶潜来,是并无逊色的。可能这就是他自比渊明,敬仰屈原的道理吧!
小云石海涯,是元朝后期著名的散曲家,他一生的事迹除了在《元史》小云石海涯传和《新元史》贯云石传里,有简要的记述而外,他的思想还大量的流露在他的作品里。此如他在《清江引》里写道:
竟功名有如车下坡,
惊险谁参破。
昨日玉堂臣,
今日遭惨祸。
争如我避风波走在安乐窝。
这首小令就把元朝的宦海生活,比喻车子走在陡峭的下坡路上,做官的人时刻在担风险,如果一旦翻了车,昨天还是坐在白玉高堂的权臣显宦,今天就会遭到灭门九族的大祸。在这里,贯云石不仅写出了他弃官归隐的动机,而且也揭露了在元代封建宫廷官场里,尔欺吾诈,勾心斗角,争权夺利,相互倾轧的真实情况。
作为文学家的贯云石,他一生的成就,主要表现在散曲的创作方面。以擅长小令而出名。他创作的小令很多,流传下来的也不少,光是搜集在元人杨朝英编选的《阳春白雪》词曲集和《朝野新声太平乐府》散曲集里的,就有六、七十首。他的散曲,以爽朗见长,特别是在吸收民间歌曲方面成就较大。这与贯云石弃官归隐,长期生活在民间大有关系。
由于他长期生活在我们伟大祖国历史上的文化古都、美丽的名城――杭州。他不仅饱享了历代人民丰富多采的文化遗产,而且也阅尽了“人间春色”。在他翻巅越岭采药的同时,也游遍了西湖的美景,历尽了天竺山、白云山,以及玉皇山(又称龙山)、凤凰山(又简称凤山),灵隐山、宝石山等山上山下的奇峰丽景。特别是他在平静柔媚的西湖和浩瀚状阔的钱塘江之间,多次领略了唐宋以来,好多著名诗人对于祖国大自然的赞美。这对于贯云石的创作,可以说都是不无影响的。
贯云石之所以能在文学方面能取得这样大的成就,除了他自己专心好学而外,与他的汉族老师姚燧和亲密的朋友张可久、徐再思、杨朝英等人的帮助是分不开的。贯云石自号酸斋。根据邓子晋在《太平乐府》序里记载,杨朝英文风以豪放著称,贯云石和杨朝英同游,贯云石说: “我酸,你就应该澹。”从那以后,杨朝英果然自号澹斋了。徐再思作品风格清丽,自号甜斋。因贯云石和徐再思是当时两位齐名而又相好的散曲家,所以,后人就把他们的作品编成一个集子,很风趣地叫作《酸甜乐府》了。张可久是元朝后期最著名的散曲大家,风格雅丽,文辞工巧,他与贯云石应答的作品也多。
贯云石除了善于创作散曲之外,他在唱曲方面也很有研究。据说对于元朝时代盛及一时的海盐腔的发展,贯云石曾经作出了重大的贡献。海盐腔是南曲中的一个流派,当时形成于钱塘江附近的海盐地区。贯云石长期生活在钱塘江一带的民间,他对海盐腔发展的贡献,就在于他善于取之于民间,经过他的“去粗取精”加工提炼,使之提高一步,然后再还之于民间,这就是他的功绩所在。
海盐腔是看不到了,但是据内行讲,它的影响在我们今天看到的昆曲,甚至京戏里,还依然可见。所以,贯云石对于我国文化艺术事业的发展,特别是对于文学戏曲的发展,有过着杰出贡献。4,4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