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七十八(晋书)·高祖纪四

    天福四年春正月癸卯,帝御崇元殿受朝贺,仗卫如式。丙午,召太子太师致仕范延光宴于便殿。以延光归命之后,虑怀疑惧,故休假之内,锡以款密。帝谓之曰:“无忿疾以伤厥神,无忧思以劳厥衷。朕方示信于四方,岂食言于汝也。”延光俯伏拜谢,其心遂安。丁未,以西京副留守龙敏为吏部侍郎。戊申,盗发唐闵帝陵。己酉,朔方军节度使张希崇卒,赠太师。以澶州防御使张从恩为枢密副使。甲寅,以侍卫步军都指挥使、宁江军节度使景延广为义成军节度使,以义成军节度使冯晖为朔方军节度使。乙卯,左谏议大夫曹国珍上言:“请于内外臣僚之中,选才略之士,聚《唐六典》、前后《会要》、《礼阁新仪》、《大中统类》、律令格式等,精详纂集,俾无漏落,别为书一部,目为《大晋政统》。”从之。其详议官,宜差太子少师梁文矩、左散骑常侍张允、大理卿张澄、国子祭酒唐汭、大理少卿高鸿渐、国子司业田敏、礼部郎中吕咸休、司勋员外郎刘涛、刑部员外郎李知损、监察御史郭延升等一十九人充。文矩等咸曰:“改前代礼乐刑宪为《大晋政统》,则《尧典》、《舜典》当以《晋典》革名。”列状驳之曰:

作者之谓圣,述者之谓明,苟非圣明,焉能述作。若运因革故,则事乃维新,或改正朔而变牺牲,或易服色而殊徽号。是以五帝殊时,不相沿乐;三王异世,不相袭礼。至于近代,率由旧章;比及前朝,日滋条目。多因行事之失,改为立制之初,或臣奏条章,君行可否,皆表其年月,纪以姓名,聚类分门,成文作则。莫不悉稽前典,垂范后昆,述自圣贤,历于朝代,得金科玉条之号,设乱言破律之防,守而行之,其来尚矣。皇帝陛下,运齐七政,历契千年,爰从创业开基,莫不积功累德。所宜直笔,具载鸿猷,若备录前代之编年,目作圣朝之政统,此则是名不正也。夫名不正则言不顺,而媚时掠美,非其实矣。若翦截其辞,此则是文不备也。夫文不备则启争端,而礼乐刑政,于斯乱矣。若改旧条而为新制,则未审何门可以刊削,何事可以编联。既当革故从新,又须废彼行此,则未知国朝能守不能守乎?臣等同共参详,未见其可。

疏奏,嘉之,其事遂寝。辛酉,以前晋昌军节度使李周为静难军节度使。是日,封皇第十一妹安定郡主为延庆长公主,皇第十二妹广平郡主为清平长公主。

二月辛卯,改东京玉华殿为永福殿。中书上言:“太原潜龙庄望建为庆长宫,使相乡望改为龙飞乡,都尉里望改为神光里。”从之。丁酉,宰臣冯道、左散骑常侍韦勋、礼部员外郎杨昭俭自契丹使回。帝慰劳备至,锡赍丰厚。庚子,以天和节宴群官于广政殿,赐物有差。

三月癸卯朔,左仆射刘昫、给事中卢重自契丹使回,颁赐器币如冯道等。乙巳,回鹘可汗仁美遣使贡方物,中有玉狻猊,实奇货也。丙午,泾州节度使张万进卒,赠太师。己未,皇子开封尹郑王重贵、归德军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刘知远、忠武军节度使杜重威,并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天平军节度使赵在礼封卫国公。庚申,遣内臣赵处玭以版诏征华山隐者前右拾遗郑云叟、玉笥山道士罗隐之。灵州戍将王彦忠据怀远城作叛,帝遣供奉官齐延祚乘驿而往,彦忠率众出降,延祚矫制杀之。诏:“齐延祚辜我誓言,擅行屠戮。彰杀降之罪,隳示信之文。宜除名决重杖一顿配流。王彦忠赠官收葬。辛酉,封回鹘可汗仁美为奉化可汗。癸亥,以左龙武统军皇甫遇为镇国军节度使,张彦泽为彰义军节度使。

夏四月壬申朔,以河中节度副使薛仁谦为卫尉卿。丙子,以汝州防御使宋彦筠为同州节度使;以护圣左右军都指挥使李怀忠为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,领寿州忠正军节度使;以奉国左右厢都指挥使郭谨为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、夔州宁江军节度使。戊寅,诏废长春宫使额。己卯,改明德殿为滋德殿,宫城南门同名故也。以华州节度使刘遂凝为右龙武统军,以右龙武统军张廷蕴为绛州刺史。庚辰,征前右拾遗郑云叟为右谏议大夫,玉笥山道士罗隐之赐号希夷先生。甲申,以翰林学士承旨、兵部侍郎崔棁权判太常卿,以端明殿学士、户部侍郎和凝为翰林学士承旨。枢密院学士、尚书仓部郎中司徒诩,枢密院学士、尚书工部郎中颜衎并落职守本官,枢密副使张从恩改宣徽史:初废枢密院故也。先是,桑维翰免枢密之务,以刘处让代之,奏议多不称旨,及处让丁母忧,遂以密院印付中书,故密院废焉。丙戌,以韩昭允为兵部尚书致仕,马允孙为太子宾客致仕,房皓为右骁卫大将军致仕,皆唐末帝之旧臣也。戊子,升永、岳二州为团练使额,改湘川县为全州,从马希范之奏也。

五月壬寅朔,帝御崇元殿受朝,仗卫如式。癸卯,以左仆射刘昫兼太子太保,封谯国公。乙巳,昭顺军节度使姚彦章卒。升灵州方渠镇为威州,隶于灵武。改旧威州为清边军。戊申,湖南节度使马希范加天策上将军。以前邠州节度使安叔千为沧州节度使。庚戌,虞部郎中杨昭俭以本官知制诰。辛亥,置静海军于温州,从钱元瓘之请也。壬子,以侍御史卢价为户部员外郎、知制诰。户部尚书崔居俭卒。甲寅,诏止绝朝臣,不得外州府求觅表状,奏荐交亲。乙卯,升金州为节镇,以怀德军为使额。以齐州防御使潘环为怀德军节度使。右谏议大夫致仕郑云叟赐号逍遥先生,仍给致仕官俸。丁巳,以刑部尚书姚顗为户部尚书,以兵部侍郎、权判太常卿事崔棁为尚书左丞,以工部侍郎任赞为兵部侍郎,以礼部尚书李怿为刑部尚书,以左丞卢詹为礼部尚书,以左散骑常侍韦勋为工部侍郎。庚申,废华清宫为灵泉观。辛酉,御史台奏:“省郎知杂之时,赴台礼上,军巡邸吏之辈,咸集公参,赤县府司,悉呈杖印。今后年深御史判杂上事,欲依前例。”从之。丙寅,以镇海军衙内统军、上直马步军都监、检校太傅、睦州刺史陆仁章为同平章事,遥领遂州武信军节度使;以镇海军兴武左右开道都指挥使、明州刺史仰仁铨为检校太傅、同平章事,领宣州宁国军节度使,从钱元瓘之请也。

六月辛未朔,陈郡民王武穿地得黄金数饼,州牧取而贡之。帝曰:“宿藏之物,既非符宝,不合入官。”命付所获之家。庚辰,西京大风雨,应天福门屋瓦皆飞,鸱吻俱折。辛卯,诏礼部贡举宜权停一年。

秋七月庚子朔,日有食之。西京大水,伊、洛、瀍、涧尽溢,坏天津桥。癸卯,以华清宫使李顷为右领军卫上将军。甲辰,以定州节度使皇甫遇为潞州节度使、检校太尉,以潞州节度使侯益为徐州节度使。戊申,御史中丞薛融等上详定编敕三百六十八道,分为三十一卷。是日,诏:“先令天下州郡公私铸钱,近多铅锡相兼,缺薄小弱,有违条制。今后私铸钱下禁依旧法。”壬戌,以太子少师梁文矩为太子太保致仕。

闰七月庚午朔,百官不入阁,雨沾服故也。壬申,以中书侍郎平章事、集贤殿大学士桑维翰为检校司空、兼侍中、相州彰德军节度使,以彰德军节度使王庭允为义武军节度使。尚书户部奏:“李自伦义居七世,准敕旌表门闾。先有邓州义门王仲昭六代同居,其旌表有厅事步栏,前列屏树乌头。正门阀阅一丈二尺,二柱相去一丈,柱端安瓦桷墨染,号为乌头。筑双阙一丈,在乌头之南三丈七尺。夹街十有五步,槐柳成列。今举此为例,则令式不该。”诏:“王仲昭正厅乌头门等制,不载令文,又无敕命,既非故事,难黩大伦,宜从令式,只表门闾。于李自伦所居之前,量地之宜,高其外门,门外安绰楔。门外左右各建一台,高一丈二尺,广狭方正,称台之形,圬以白泥,四隅漆赤。其行列树植,随其事力。其同籍课役,一准令文。”壬午,濮州刺史武从谏勒归私第,受赃十五万故也。丁酉,故皇子河南尹重乂妻虢国夫人李氏落发为尼,赐名悟因,仍锡紫衣、法号及夏腊二十。

八月己亥朔,河决博平,甘陵大水。辛丑,以守司空兼门下侍郎、平章事、宏文馆大学士冯道为守司徒、兼侍中,封鲁国公。壬寅,诏曰:“皇图革故,庶政惟新,宜设规程,以谐公共。其中书印只委上位宰臣一人知当。”戊申,前兵部尚书王权授太子少傅致仕。己酉,以天下兵马副元帅、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、检校大师、行中书令、吴越王钱元瓘为天下兵马元帅。壬子,升亳州为防御使额,依旧隶宋州。丙辰,司天监马重绩等进所撰新历。降诏褒之,诏翰林学士承旨和凝制序,命之曰《调元历》。

九月辛未,以右羽林统军周密为鄜州节度使。癸酉,升婺州为武胜军额。丁丑,宴群臣于永福殿。契丹使讷默库来聘,致牛马等物。己卯,遥领洮州保顺军节度使鲍君福加检校太师、兼侍中,判湖州诸军事。辛巳,相州节度使桑维翰上言:“管内所获贼人,从来籍没财产,请止之。”诏:“今后凡有贼人,准格律定罪,不得没纳家资,天下诸州准此。”癸未,封唐许王李从益为郇国公,奉唐之祀,服色旌旗一依旧制。仍以西京至德宫为庙,牲币器服悉从官给。丙戌,高丽王王建遣使贡方物。己丑,以中书侍郎、平章事李崧权判集贤殿事。庚寅,诏停寒食、七夕、重阳及十月暖帐内外群官贡献。丙申,以威胜军节度副使罗周岳为给事中,中书舍人李详改礼部侍郎,礼部侍郎吕琦改刑部侍郎,刑部侍郎王松改户部侍郎,户部侍郎阎至改兵部侍郎,中书舍人王易简充史馆修撰,判馆事。

冬十月戊戌朔,故昭信军节度使白奉进赠太尉。丙午,以太常卿程逊没于海,废朝一日,赠右仆射。庚戌,闽王王昶、威武军节度使王继恭遣僚佐林思、郑元弼等朝贡,致书于宰执,无人臣之礼。帝怒,诏令不受所贡,应诸州纲运,并令林思、郑元弼等押归本道。既而兵部员外郎李知损上疏,请禁锢使人,籍没纲运。可之,收林思等下狱。丙辰,谿州刺史彭士愁,以锦、奖之兵与蛮部万人掠辰、澧二境,湖南节度使马希范遣牙兵拒之而退。金州山贼度从谠等寇洵阳,遣兵讨平之。

十一月甲戌,以太子宾客李延范为司农卿。乙亥,诏立唐高祖、太宗及庄宗、明宗、闵帝五庙于洛阳。丁丑,祠部郎中、知制诰吴承范改中书舍人,充翰林学士;翰林学士、中书舍人窦贞固改御史中丞;御史中丞薛融改尚书左丞;尚书右丞王延改吏部侍郎;尚书左丞崔棁改太常卿。戊寅,史馆奏:“请令宰臣一人撰录时政记,逐时以备撰述。”从之。己卯,吏部侍郎龙敏改尚书左丞。己丑,以太子宾客杨凝式为礼部尚书致仕。诏建钱炉于栾川。丙申,谏议大夫致仕逍遥先生郑云叟卒。

十二月丁酉朔,百官不入阁,大雪故也。己亥,故皇子重英妻张氏落发为尼,赐名悟慎,并夏腊二十。庚戌,礼官奏:“来岁正旦,王公上寿,皇帝举酒,奏《元同之乐》;再饮,奏《文同之乐》;三饮,奏同前。”从之。歌辞不录。丙辰,诏今后城郭村坊,不得创造僧尼院舍。丁巳,帝谓宰臣曰:“大雪害民,五旬未止。京城祠庙,悉令祈祷,了无其验。岂非凉德不储,神休未洽者乎?”因令出薪炭米粟给军士贫民等。壬戌,礼官奏:“正旦上寿,宫悬歌舞未全,且请杂用九部雅乐,歌教坊法曲。”从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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